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冬日的午后,北风呼啸,隔着窗户都能感受到冷意,我却突发奇想:或许这应该是静听松涛的好时机。
也许是“性本爱丘山”的缘故,我对山间的一切都倍感亲切。如果说春、夏、秋三季的山林吸引我的,是生机勃勃的活力和绚烂多彩,那么冬季的山林吸引我的,便只有那美妙的松涛。闲暇之余,我常在本地的一座小山上漫步。冬日又来山中,一路的石径上盈满了“落叶满空山”的诗意,偶有几片枫叶飘落下来,打着旋翩翩起舞,像在讲述一个凄美的爱情故事。
转入南坡时,由于山的遮挡,这里静悄悄的,竞没有一丝风声。山上生长着密密匝匝的树木,高高的松树上,一簇簇依然绿得发亮,放眼望去,漫山遍野的松针连成一片,依旧生机盎然。松林间还夹杂着樟树、枫树和许多叫不出名字的树木,由于未入严冬,枝头还挂着各种颜色的果子。偶然看见金罍似的栀子黄得诱人,伸手欲摘时,果子却已经松软松软地掉到了手上,顿时把我的指尖染成了金黄色。
走上山冈时,我的耳畔响起了如潮的松涛声,时而雄厚,时而绵薄,此起彼伏,连绵不绝。真不敢相信,小小的松针能汇聚成如此气势恢弘的“波涛”。
静听松涛,是冬日里的一种幽趣。古人曾说:“水际听欸乃声声,山中听松涛阵阵,方不觉人生无趣,方不虚此生漫漫。”据说南朝时期被喻为“山中宰相”的陶弘景一生爱松,尤其喜欢听松涛。他闻松涛声如闻仙乐,有时仅一人进深山,专去山野谷壑听松涛,人们因而称他为“仙人”。在自家的庭院中,陶弘景种了许多松树,每当松涛声响起时,就欣然为乐。
“松风清飒飒,鸟语声关关。闲自访高僧,烟山万万层。”是唐代诗人寒山的诗作。此山没有名寺,自然也没有高僧,诗人便在石径上的长廊条凳上坐下来,让松风掠过微汗的身体,尽情地享受松风之清与松涛之美。这一刻,所有的尘俗冗繁和喧嚣浮躁,全在一点点寂然消退。于是心安意舒,灵魂似乎被松涛清洗得纯净而透明。
下山的路上,我想起民国时期的教育家夏丏尊先生的名篇《白马湖之冬》,在冬日的白马湖畔,夏丏尊常常在书斋中把头上的罗宋帽拉得低低的,饮着浓茶,在灯下翻译和写作至夜深。当时,屋外的松涛如吼,窗前霜月凄寒,夏丏尊总是独自拨划着炉灰,把自己想象成山水画中的人物,作各种幽邈的遐想,感受着萧瑟的诗趣和寒冬的情味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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