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有一天,朋友来家里做客,母亲掌勺做了几道家常菜。吃饭的时候,母亲不住地劝朋友夹菜,朋友突然眼眶红了,哽咽着说:“阿姨做的饭,让我想起了妈妈的味道。”
其实朋友的故乡在千里之外的南方,与我们的饮食习惯相差很大。我母亲不过是做了几道北方家常菜,朋友何以触景生情,想起了妈妈的味道呢?我想,应该是那种吃饭的氛围吧。
母亲在厨房里忙碌,盆碗声、锅铲声叮当作响,香气渐渐弥漫开来,每一缕香气都是熟悉的,是最亲切质朴的人间烟火味道。一会儿工夫,香喷喷的饭菜端上餐桌。吃的时候,母亲还不停地让大家尝尝这个,尝尝那个,这样的场景和氛围怎能不让远离家乡的朋友潸然泪下。
妈妈的味道为什么会成为我们一生的惦念呢?因为在我们的成长过程中,妈妈渐渐掌握了儿女舌尖上的密码,她最懂得我们的口味。一日三餐四季,漫长时光的相守与磨合,妈妈清楚地记住了我们的喜好,而我们的舌尖也已牢牢记住了妈妈的味道。我觉得,味觉是人所有感觉中最敏感的,也是最有记忆的。很多片段,眼睛匆匆一瞥就掠过了,耳朵听过后就随风而逝了,而味觉,却永远为我们保留着最初的、最真的记忆。这种记忆,随着你辗转天涯海角,成了永远都不会忘却的舌尖上的那缕乡愁。
我堂妹夫妻俩因为学术交流去国外生活过几年,他们说,别的都能适应,唯独饮食习惯无法适应。舌头不知道为啥那么执拗,认准了某种味道之后便无法更改,像忠诚的爱情一样,因为心有所属,别的味道便无法侵入。他们夫妻俩欣赏了异国的美丽风光,去听过国外高级别的音乐会,还给自己的儿子取个外国名叫“皮特儿”,却唯独无法适应外国的饮食。民以食为天,这句话他们深有体会,如果吃饭无法带给自己满足和慰藉,别的生活享受根本不值一提。后来,我婶婶心疼他们,要飞过去给他们做饭。他们拒绝了,说来做饭也不过是“橘生淮北则为枳”的故事,没有家乡的食材和环境,怎么都做不出那种味道。几年后,堂妹一家放弃高薪和留在国外发展的机会,毅然选择了回国。回到家,他们吃到婶婶亲手包的水饺,忍不住泪流满面。
妈妈的味道,已经升华为一种根深蒂固的对故土的依恋之情,升华为一种深厚的家国情怀。中华民族饮食文化博大精深,我们熟悉的故土有多少熟悉的味道啊!这些味道,根植在我们的味蕾上,也根植在我们内心深处。外面的风光再旖旎,也不如妈妈的味道让我们舒适和安心。知名主持人董卿曾说过:“味道落到笔上就成了风格,吃进胃里就成了乡愁,刻在心上就成了一辈子都解不开的一个结。”
妈妈做的饭,不仅给了我们舌尖上的享受,最重要的是,那种生命之始的味道最暖心。儿女都是妈妈放飞的鸟儿,如果此生还有幸拥有妈妈的味道,一定要多回家看看,尝一尝妈妈的味道,慰藉我们辗转漂泊的人生。(马亚伟)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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