村庄都是同一时间醒来的，公鸡打鸣声起了调调，鸭子嘎嘎声附和起来，牛牯子也变得不安起来，顶得木栏杆哐哐作响。

推开门，鸡鸭们拍打着翅膀，争先恐后跃过牛栏门槛。舀起几勺玉米粒洒在地上，院子里瞬间欢快活跃起来。鸡鸭们向下伸长了脖子，吸几口水后，频频点头，不停地啄食，几分钟便一扫而光。母鸡领着伙伴奔向屋前屋后的空田，鸭子们有序散去，一长溜队伍，摇摆着臀部朝白石河奔去。咀嚼了整冬的枯藤稻草，牛牯们也要出栏，去换换青草味道了。

随手取了件衣服披上，随牛牯们一起进山。

出门，便转上一青溜的石板路。这是一条久负盛名的古驿道，起点村口筒车旁，横穿村庄，蜿蜒依附在海拔200多米的背岭山上，直至隆回滩头。

出了村庄，来到山脚，沿青石板路拾级而上。石板路两旁，一尖一尖、一丛一丛的青草，争先恐后地从泥土的缝隙中冒出头，灌木丛滴下的露珠正在叶面打转。

风一吹，春天就有了律动的气息。

半山腰有口山塘，农业学大寨时于两山之间累石筑堤，五亩见开，山塘水碧绿幽青，两面翠竹杂树依偎，林中黄莺飞来飞去。春风吹拂，微波粼粼，倒影忽长忽短。湛蓝的天空中飞来几只燕子，时而掠过水面，时而停留在横跨山塘的高压线上。

牛牯们越过待翻耕的空田，钻进了山里。只要牛牯们不离开视线，我们都是自由的，不用担心它们走失、晚归时满山寻找。牛牯们天生聪慧，认识归途，饱餐了就会自己回来。

风一吹，春天就有了鲜甜的味道。

进山的路，狭窄、陡峭，几块稀稀落落的青石板，泥泞溜滑。路的左边是坡，坡上松针林杂树相间；路的右边是溪，被浓密的荆刺条和矮竹丛覆盖，几朵不知名的花儿点缀其中。伸手捏住青嫩的荆刺条，轻轻一折，“啵”的一声便断了。将荆刺条倒转，分成几片，一片一片拉至条梢，长青绿茎变得软绵绵的，咬一口鲜嫩多汁。

“竹笋初生黄犊角，蕨芽已作小儿拳。”近溪水旁的小毛竹笋尖尖长出来了，高高矮矮，自然少不了摘回家。炒小竹笋是一道春味，剥皮，焯水，切小段，五花猪肉下锅，拌辣椒干翻炒，一气呵成，春天吃口鲜，清脆爽嫩。

山路蜿蜒崎岖，正处于向阳坡的缘故，夹杂在灌木丛里的杜鹃花摇曳生姿。杜鹃花枝枝蔓蔓密密匝匝，没有一丝缝隙，像是一团团燃烧的火焰，烈烈的。随手拈来一片花瓣塞进嘴里，丝丝甜。

行上春山，做个快乐的歌者：我上春山约你来见，踏遍春山不思还，我上春山约你来见，看花人只觉春光太短，与你相约一生春天，灿烂的笑似今年。（陈迎春）